昨天拿到好友統籌新出爐的雜誌，熱呼呼，裡頭有我寫的兩篇文章，一則是小五的謝宅，一則是智惟收藏老東西。這兩篇文章，是離開蘋果之後，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攥寫的文章，感謝好友給予的莫大空間，終於能用我喜歡的方式，去寫一篇我真正想傳達的文章。我的文字一點都不花俏，甚至很白話，但裡頭有許多我對老空間的想法。
我們對老東西，彷彿總是特別有感覺，尤其是對「別人」的老東西。所以我們會去探索、追尋、搜購。有這麼一天，當我站在一處老空間改建的房子裡，讚嘆的空間的美好，懷舊讓人的感動，主人悠悠說了一句，那是因為你看到的，是已經改建好的，你沒看到他之前那副破爛模樣，肯定叫你退避三舍。
悠悠一句話，敲醒了我。某次和男友去金瓜石，經過水湳洞，高高的山坡頂，有座廢棄工廠，將車停在路邊，抬頭遙遙望向頂端，好大片建築面積的廢墟，破舊中冠上攀籐綠意，不知道過去是做什麼的，但他有一股傲人的氣，可以看出以前的他，曾經風光。當時的風光過了，但過往的神氣還殘留著，俯視著來往過客，我想起了宮崎駿的「天空之城」，從此，我都叫他「天空之城」。第一次路過是快2年前，將車停在路邊，我們望著山頭的天空之城，似乎能想像當時有上千名工人在那進進出出，那是當時的輝煌，對照今日的陳舊，微微感傷。
我決意進去走走，體驗一下之前那位空間主人說的。周圍都圍起柵欄，我們從封鎖的大門側邊爬進去。為什麼能從側邊爬進去？因為這座大門是架在橋上，所以兩旁沒有欄杆，抓著大門，就能翻身過去。講是很簡單，最膽小的我怕的要死，男友三兩下就翻過去了，我的腿只差沒有發抖，依那高度，一掉下去就死定了，要不也斷個一條腿。但為了體驗我到底能不能站在沒有清潔過的廢墟中，還是硬著頭皮了。
翻過去了，心底有小小的無聊的驕傲，第一步成功了。這心態如今想來，有些小學生心態。像是終於能擺脫媽媽的手，自己走路去上學。像是終於有零用錢，雖然只有10元，也能自主的買包餅乾。是這種非常微小卻還是讓人驕傲的無聊事情，凸顯了我的幼稚。事實是，這根本就不難，是我沒有運動細胞，男友不就像是飛的一般輕盈的躍過來，他自己是不緊張，但倒是非常緊張我，完全感覺出他對我運動細胞的不信任。
走過小橋，終於要進去廢墟了。我還記得那五秒鐘的期待，一走進去，我們在這一頭，另一頭是隻黑狗。黑狗總是讓人很害怕，黑狗象徵著忠心，這是優點，但也象徵著兇狠，這是我恐懼的來源。偏偏他佔據了那一頭的門，端正坐好，我得繞過黑狗，才能走去另一邊。根本還沒走過去，我就在想像他撲過來的模樣，套句家有喜事裡頭張國榮的台詞：「不要了，下次吧！」拉著男友往回走，我有一種很看輕自己的感覺。
過不久，就在這廢墟大門的對面，我採訪了一個很棒的空間。屋主說，他有走到最高峰，根本不用怕那隻狗，拿根棍子嚇跑他就好。他說，裡頭雖然殘破了，但很有味道，尤其因為是未開放空間，不會有外人干擾，可以獨享那處老空間，很寧靜、安詳，又帶了些感傷，畢竟當時的這而是多麼熱鬧。他還說，爬上最頂端，一整片綠意盎然，微風徐徐，心曠神怡。
這位屋主說的話，我牢牢記住了，總想著再去一次，這次一定要爬上頂峰。但總是被遺忘。昨晚不知為何夢見了這座廢墟，一陣感嘆。文章開頭的照片，就是我停住不動，和黑狗僵持的空間，人去樓空，留下一張單椅，添了幾分唏噓。尤其我如今看來，對自己的膽小，更是唏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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