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工作的關係,讓我時常坐著計程車在大台北城市趴趴走,去商家借商品、參加記者會或是外出採訪屋主等等,都是我坐計程車的理由。

以前,在有點神經質的老媽教導下,加上過去幾年,有一陣子計程車常常發生命案,我一度對計程車很畏懼,即便要坐,也要邀人陪我坐好壯膽,但是出了社會後,尤其接觸到這樣有大量機會坐計程車的工作,不但坐成了習慣,也開始覺得,小黃真的是生活的好伙伴。

尤其借商品的時候,常常一次就借好幾家的商品,雖然累,可以也濃縮了工作的時間和效率。對不會開車的我來說,這樣也的確節省了很多時間,每一次都請計程車司機稍微等我一下,快速的商借了商品後,就衝到下一家再次出擊任務,通常一個下午的光陰,就可以借到三到五家的商品,其實很划算的!

不用煩惱停車的問題,也不用擔心交通的問頭,通通都交給計程車司機煩惱就好。

坐計程車有時候很有趣,司機如果打開話匣子,我也大多樂意和他聊天。除非那天心情不好或是身體不舒服,否則和見多識廣的司機先生聊天,也是一件風趣的事,常常都會聽到很多不一樣的見解。

政治的事情因為我不感興趣,都會胡亂應答,不過如果聽到不一樣的東西,就會很興奮。像是有一次,有位司機伯伯跟我說他是佛教徒,他的朋友可以望見觀世音菩薩來指引,他說的虎虎生風,我也聽的樂此不疲。

他說,他的朋友有一天在打禪的時候,突然感覺眼前有萬道光芒撲進眼底,沒有菩薩的形體,卻聽到柔柔細語,輕柔的像是母親撫愛剛出生的嬰兒般溫柔舒暢又令人安心,原來是菩薩來指引他了。

司機先生越說越開心,還告訴我他有一整套描寫天堂和地獄的書,是住在台中的一位作家寫的,因為他曾經到過這兩個地方探訪,回來後就將所見所聞記錄下來。

當然,你問我信不信這樣的論點,我是沒有特別想法,只是覺得有人這樣熱衷,倒也讓人覺得很有趣,而且聽著司機認真且開心的自說自唱,生活快樂,不就是生命最重要的事?

前兩天,我還坐到一個退休上校的車子,有些人聽到,都會告訴我,一定是騙人的,堂堂上校就算退休了,怎麼可能無聊到去開計程車?我卻是狐疑,為什麼不可能?

人總是會從膚淺的印象中來評斷人,比如聽到一個上校去開計程車,就覺得不可能,可是,他根本連當事人都不認識,反而覺得我單純的很好騙,我卻認為,判斷不能依據自我印象,而是應該由當事人的氣質、談吐來做衡量的基準。

換句話說,是真是假,誰有辦法查證,為何不相信呢?只有一面之緣的過客,為何不抱著良善的心面對,卻要處處心存懷疑,真的也罷,假的也罷,都在生命中留下蹤跡過,不是嗎?

那個上校生活過的挺悠閒,早上做完運動,吃飽後再出門,到了中午,再回家吃個飯,睡個午覺,休息到下午四點才出門溜達,到了六七點,又收工回家,每天生活的挺規律,也不覺無聊,日子愜意自在,聽了讓人很羨慕!

伯伯說話氣宇威昂,自有一番威嚴,可是人倒很豪爽不拘束。聊到他的女兒女婿,他也是一副酷酷的模樣,不過言語中又參雜了幾許得意,他笑說女婿是外商公司的銀行經理,又兼著做喜餅賣銷,透過他這老爹每天隨意載到的客人,一人一張的傳遞,這個副業居然也做的有聲有色,標榜各式喜餅皆有,而且保證賣的比門市便宜,賣的是他的人脈,也賣他的巧妙創意,藉由丈人的現成活廣告四處發散消息,意外成了一筆金額不小的收入。

那天聊的愉快,要下車前伯伯還跟我謝謝呢!

又隔一天,我坐到另一個伯伯的車子,本來兩人都很安靜,不說話,車上一片寂靜,本來也是一件正常的事,剛好可以休息一下,只是剛好我瞥到伯伯座位邊黏了一張長的很清秀聰慧的男孩大頭照,我隨口問了一句「那是您的孫子阿!好可愛。」

沒想到,聽到了一個令人不禁微微哀嘆的故事。原來,這孫子是伯伯從小帶到大的,原本,阿公帶到大的孩子也不算稀奇事,後來聽下去才知道,孩子的父母就住樓下,卻一點都不疼愛自己的親生骨肉,從小到大沒有出過半毛錢,每次見了他更是拳打腳踢,惡言相向。

孩子出生前,孩子的母親就曾經跌落兩次,一次是在貓空的山下跌落樓梯,一次是在自家的樓梯口跌下一層,歷經這樣兩次巨大的衝擊,孩子都還是安穩存活,讓五個月大的時候,當孩子的媽媽說要拿掉孩子,阿公覺得不捨,於是說孩子生了他來養,不要拿掉了。

這小孩也乖,出生後像是知道自己注定被遺棄的命運,倒是不太哭鬧,安靜的很好帶,卻更惹的阿公心疼,加倍的愛護他。還好孩子也爭氣,不會去鑽牛角尖,總是活的開朗自在,很容易交到朋友,和人打成一片。

說著說著,伯伯越說越激動,也許平常就很苦悶,畢竟年紀大了,這樣拉拔一個孩子也不容易。

不過,我告訴伯伯,或許這孩子天生就來受苦,不過我相信,他會活的很爭氣和努力,絕對不會辜負了伯伯的一番苦心。伯伯聽到也很欣慰的說,孫子是乖,就是替他覺得難過,父母不愛不疼的,他心裡難受阿!

我說,有你和姨婆的愛,其實,對孩子已經足夠了。

這陣子,這三個司機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,尤其是帶孫子的老伯,我衷心希望,他的孫子可以爭氣向上,以後讓伯伯過好日子,而孩子本身,也能有一個美滿的家庭。

坐計程車,雖然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環節,往往不會再相遇,聽起來雖然有點淒然,卻也再一次又一次不同的相遇中,看見了許多生活小故事,不管是欣喜的還是哀愁的,都願大家能一次又一次經歷生命的風風雨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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